腊月二十二,扫房间拾掇东西,又看见了搁置在厨房顶柜里的那套茶具,不禁有些心尘浮动,思绪乱飞。
小心翼翼地取下来,在水池边慢慢清洗起来。这是一套精致的白瓷茶具,茶壶高挑,腰身处纤细,腰顶阔处是一圈精巧而又淡雅的漆花纹。壶把婀娜,壶嘴妖娆,恰是“飞燕”在翩跹!六个茶杯则小巧玲珑,上口略敞,向下逐渐谦恭地收拢,恰是六个伴舞的汉宫女!突然有些恍惚:距离我在那个盛夏的毕业典礼上从校长手中接过这套茶具,竟然已经快三十年了!
对于茶,产生最初的向往,源自爷爷午睡后的那一壶。一个很阔大也很粗糙的瓷壶,由奶奶在每一顿饭菜出锅后便已经炖上。直等着爷爷醒来下达命令,奶奶会垫着毛巾从锅底将茶壶举出来,倾倒进已洗好的粗瓷大碗。热气缭绕,色泽酡红,一股不可言说的浓郁香气瞬间扑鼻而入。
已记不起具体是什么时候父亲允许我染指茶水的。印象深刻的是,炎炎夏日,我常常会放弃母亲熬制的绿豆糖水,凑到炕桌边,和父亲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浓酽的青砖茶。
后来,喝到了与砖茶风格截然不同的小叶茶。也渐渐知道了被故乡人叫做小叶茶的绿茶其实也种类繁多,产地不一。再后来,了解了红茶有红茶的喝法,普洱有普洱的泡法,白茶有白茶的冲法……
原来,亘古绵长的中国茶道一直在不断地推陈出新,繁荣兴盛。唯有我对于茶的那份炽热,始终如一,情浓如初。
胡思乱想间,儿子放下玩具,已跑到我身边,一边拉扯我的围裙一边仰着头:“妈妈,妈妈,过年了吗?”我哑然失笑。自从去年春节他爸爸抱着他观赏了小区夜晚的灯笼阵之后,他便不停地追问:“妈妈,能去看灯笼吗?”当我告诉他过年才会挂灯笼时,他的问题便成了:“妈妈,过年了吗?”从春暖花开到麦穗飘香,这个愿望一直持续到了雪花飞舞的数九寒天……
朋友圈里,不少中年人感叹着年的味道已大不如从前,尤其是自己年少时。当真如此吗?问问我们的上一辈,可能未必这么认为。而听听我们下一代的心声,恐怕他们只会是难以置信的惊讶!
中年的我们,曾经那么渴盼过年,主要是因为春节会有一年都见不着影儿的好东西吃,还有新衣服穿。而现在,这些都已司空见惯,完完全全实现了我们当年那种日日可以过年,天天有饺子吃漂亮衣服穿的梦想!所以,只能说春节不会再像我们童年时那样过了。
嗜茶的人都知道,它绝不是泡了些树叶子的水那么简单!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,它兼容着不同的理解吸纳着各样的诠释,让这一棵特有的“中国树”越来越臻于雍容华贵,仪态万方。
我想,我们“中国年”的味道也一样,绝不会变淡,只会愈来愈葆有内涵,愈来愈鲜美丰盈!(文茹潇潇)